况且……
清光子长出一口气,在这北洲,清光洞何时被灵虚洞欺压过,更别提是现在这般再三放肆,毫不收敛的姿态。
作为师兄,清光子可以理解灵虚子不愿在教主师尊面前丢人的想法,对方能收了那南洲而来虫妖之后,也算是替自己分忧。
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动清光洞的东西。
整整四府之地的道场,灵虚师弟也不怕撑坏了肠胃。
上次打伤幽瑶也就算了,毕竟人家占着理,现在又摆出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真当做师兄的没有脾气不成。
这次便多坐半日,给幽瑶那孩子一个出口气的机会,也不枉师徒一场了。
念及此处,清光子在鹤童愕然的注视下,徐徐阖上了眼眸。
……
开元府,天塔山。
众多三仙教同门,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太虚师兄的怪癖。
宁愿耗去人力物力给难民修筑屋舍,也没说替他自己盖个大殿,就连那仙祠也是如此,说的好听点叫朴素,往难听了说……整个都泛着一股子穷酸味。
这本是受人取笑的事情,但只要能力足够强,也就变成一种雅好了。
很显然,刚刚从幽瑶师姐道场中攫取了大笔皇气,随后功成身退,安然归至天塔山的沈仪,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那强悍的手段。
这场争锋的胜负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太虚师兄暂时还没有真正取走那四府之地,但就凭这一行,他让灵虚洞弟子在那道场中放下的诸多塑像,待到慢慢发酵,这四府的归属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太虚师兄,我手底下有几个不错的仙匠,不如您定个位置,我让他们过来修筑一处殿堂,这山巅虽逍遥自在,但那群凡夫俗子可认不清您的雅致。”
在如今的三仙教弟子当中,沈仪已经隐隐是和那三人齐平的存在??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有了取代幽瑶师姐的趋势。
恰巧对方起势不久,宛如大树扎根,还无藤蔓攀附。
众人自然是不留余力的想要讨好结交这位天骄。
“不必了,多谢。”
沈仪摇摇头,这并非是客套话。
哪怕早在南阳宝地,身处大乾青州的时候,他就已经体会过了被人立庙的滋味。
但与这种情况相比,现在主动派人将自己的塑像送往各地,做着与其余三仙教弟子同样的事情,还是让沈仪感到了些许不适。
幸运的是,至少自己还能感觉到不适。
这说明他即便在尝到了皇气的滋味后,终究没有与这些人沦为一丘之貉。
如果没办法融入进去,那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就像沈仪喜欢清净,但却没有驱散周围的这群人,乃至于耗费精力去敷衍应付,因为他暂时还需要这些人留在天塔山。
想到这里,他沉默朝着天际看去。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只希望那位可千万别突然想通了。
像是在对沈仪做出回应。
下一刻,有汹涌肆虐的气息如浪潮般滚滚而来,上一刻还在开元府外,紧接着便是席卷到了天塔山间。
雄伟的高山,在这气海面前,犹如风雨飘摇的枯枝,好似随时都会被轰碎。
众多笑盈盈的弟子们,脸色在顷刻间变得黑沉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是猜到了一点东西。
毕竟……那位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只是让人没料到的是,哪怕上次有灵虚师叔出手训斥,对方竟然毫不悔改。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规矩。
你清光洞的那四府之地,难不成是靠好言好语拿回去的?怎么就许你抢别人,旁人就抢不得你了?!
况且太虚师兄还没有真的去抢道场,只不过是收了一笔皇气,作为上次开元府之争的回击罢了。
动不动就摆出这幅要打要杀的模样,干脆也别应劫了,直接钦点你坐那仙帝之位不就好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
三道身影缓缓汇聚在了天幕间。
黑裙摇曳,女人头戴宝冠,她仅是垂手而立,便搅得天地动荡,气势完全不输先前笼罩四府的黑云。
当旁人看清她身后两人,特别是那身着紫云长袍的道人,已经有弟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不是,那云渺跟着外人来威逼自家师弟?”
灵虚师叔真是瞎了狗眼,才会选了这么个徒儿。
“师姐,莫要太过分了……”
先前菩提教来袭时,诸多弟子皆是四散而逃,但这一次,他们虽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出言指责道: “道场之争,哪有似您这般的,当着那群凡夫俗子的面,动此等干戈,岂不是平白丢了仙家脸面。”
感受着众人不满的目光。
幽瑶唇角却是掀起了一抹讥诮,曾几何时,这群人敢这样当面顶撞自己。
这种巨大的落差,在她口中汇聚成了一个冰冷的字眼。
“滚!”
轻蔑话音浩荡传开,让众多弟子全都攥紧了拳头。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天上那袭黑裙,眼中再无半点敬意,只剩下如出一辙的唾弃。
在这时候,一道单薄身影终于是缓缓踱步而出,站在了人群最前方。
“诸位都先回去吧。”
沈仪随意挥袖,抬眸朝天上看去,轻声道:“你现在收手,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言,幽瑶沉吟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怎么突然说话客气起来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要是不收手呢?”
女人忽然换了一副面孔,狞意十足的按掌,曾经遮蔽过开元府上空的清光棋盘再次显露而出。
万道凌厉的光束,如那天罗地网般落下。
“你又待如何?”
"……"
沈仪五指微张,一道白芒悄然划过天幕,将所有清光尽数斩断。
白芒落于掌中,化作了一柄古朴的青锋。
他神情不变,盯着手中长剑。
片刻后,沈仪随手抖了个剑花,重新朝着天幕看去,淡淡道: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