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69.一人
当所有人意识到,在这种地方交火可能会击中控制中心的关键设备、引发灾难性后果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枪械,转而抽出近战武器。
被李德的靴刀刺中的那名女性——很可能是白噪鹰小队的技术员,此刻正蜷缩在地上抽搐。
鲜血从她本能捂住胸口伤口的指缝间渗出,生命正随着逐渐微弱的痉挛一点点流逝,但没人看她一眼,无论是始作俑者李德,还是她剩下的五名队友。
高个子队长抬起拔出战术匕首,刀刃在冷光灯下划出一道银弧,仿佛接收到无声的指令,其余四名队员同时抽出战术匕首,呈扇形向李德逼近,他们的动作像齿轮咬合般精确,鞋底摩擦地面的沙响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李德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了答案:他们认出了自己。
这不对劲。
李德来的时候对面部做过伪装,而联情局对他的身份保密等级极高,可白噪鹰小队却在交手瞬间识破了他精心伪装的面容,更致命的是,他们没有一丝犹豫——刀刃的朝向、肌肉的紧绷、甚至呼吸节奏都透着刻骨的杀意。
李德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刀刃的寒光里映出五张毫无波动的脸——这不是遭遇战该有的反应,他们的敌意太过精准,像早已把‘杀死联情局特工’刻进骨髓的编程指令。
刹那间,所有线索串联成冰冷的结论:他们的任务与自己的完全相反。
如果自己是为保护总统而来,那么白噪鹰小队的出现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们在为刺杀清扫障碍,更讽刺的是,双方都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爱国者。
在李德的美国里,星条旗代表着宪法赋予的秩序,总统是民主制度最后的守护者;而在他们的眼中,那个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恐怕早已是必须清除的叛国者。
李德和白噪鹰小队,就像1863年那个闷热的七月午后,在葛底斯堡麦田里相遇的蓝灰军装士兵——一方高喊着‘为了联邦’,一方怒吼着‘为了联盟’,他们都坚信自己才是美利坚正统的继承者,却在硝烟中亲手将铅弹送进同胞的胸膛。
控制室的应急灯滋滋作响,将六个人的影子投映在金属舱壁上,那些扭曲变形的黑影彼此纠缠,如同旧美国解体时国会大厦前焚烧的星条旗。
李德的目光锁定在队长右手小指上——那枚西点军校的毕业戒指磨损得几乎看不清校徽,但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倔强的微光,多么讽刺啊,他心想。
旧美国早已分崩离析,新美国在废墟上建立,可西点军校依然屹立在哈德逊河西岸,依旧培养着一代代军官,眼前这个高个子男人显然是他们最杰出的作品:笔直的脊柱像未折过的军刀,脖颈处露出神经增强手术的疤痕,连调整呼吸的节奏都精确得如同校阅场上的机械钟。
“真是可悲。”
李德的身体微微下沉,钛金骨骼承托着生物塑料编织的强化肌群,人造肾上腺素泵在脊椎处发出毒蛇般的嘶鸣,他声音里的寒意让控制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我们本可以用这些本事去对付真正的敌人——比如正在啃噬这个国家根基的蛀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