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线条还在交织勾勒。</p>
斑驳的乌云，闪烁的雷电，永恒的迷雾。</p>
遮蔽不见的更高层。</p>
一如当年模样。</p>
谁又知道那无声的画面下埋葬者多少尸骨。</p>
……</p>
【高塔封印】！</p>
当心底浮现这个念头的瞬间，老者的身躯再次一颤。</p>
只有封印破裂，大恐怖才会重现于世。</p>
难道，未来五年，封印要破裂么？</p>
难道，这些年的生灵献祭，也无法继续加固封印么！</p>
光影中的线条还在交织，并不因他的意志而停止。</p>
老者就像呆住的观众一样，直至看到一道人影渐渐出现在高塔前。</p>
那是一个背影。</p>
老者努力睁大眼睛。</p>
啪叽！</p>
他的一颗眼球掉了出来，滴熘熘滚落在地。</p>
紫黑色的鲜血从眼眶涌出。</p>
老者置若罔闻，用仅剩的另一只眼死死盯着那道背影。</p>
突然。</p>
那道本该如壁画般闪过的背影动了。</p>
黑色的影子缓缓转过身。</p>
像是白纸上的简笔画忽然化作水墨动画。</p>
简简单单的颀长身影，隐约可现的年轻脸庞，一双有神的眼睛里，澹然平静。</p>
隔绝光影与时空。</p>
明明眼前从未有那人。</p>
两双视线却彷佛在这一刻，寂静交汇，而后光影里的轮廓安静转身。</p>
动态的水墨人影重新化作静态的壁画。</p>
老者张大嘴巴，想要说出什么。</p>
他伸出手，想要碰触……</p>
砰！</p>
这一刻，耳畔轰鸣。</p>
光影崩灭。</p>
纷纷扬扬的粉末从天而降，落在老者腐朽又满是血迹的脸上。</p>
仅存的眼球被粉末覆盖。</p>
老者的视线被吞噬。</p>
喉头腥味涌动……</p>
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后脑重重砸在青石之上。</p>
任由皮肉掉落、骨骼腐朽，他的脑海中却不断闪烁着一道否定他千年过往的声音——</p>
【赑屃甲，碎了。】</p>
……</p>
“先祖！”</p>
“先祖大人！”</p>
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惊慌失措。</p>
白雾霎时消散，就像来时那般无迹可寻。</p>
三人看清了躺在血泊中的老者。</p>
澹台东树急忙俯身想要扶起十甲先祖，但当对方转过身，露出那不断掉落碎肉的体表时，吓得他浑身一颤，僵在原地。</p>
唰！</p>
澹台东树一个激灵险些跳起，却又强行压住惊惧停在原地。</p>
因为他的手臂被一只可见白骨的枯藁手掌死死抓住！</p>
老者用尽全力抬起头，那只残存的眼睛中流出鲜血。</p>
“千载未见……灾变……塔、前……人。”</p>
每一个字都似乎用尽全身气力，当他挣扎着说完那个“人”字时，活过千年被尊称十甲先祖的老者喉咙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身躯一挺后竟再无气息。</p>
托着老者的澹台东树脑子嗡的一下，耳畔再无其他声音。</p>
余下两人呆住了。</p>
刚刚冲到屋外的小道童全身都在发抖。</p>
他们知道，雾原陆的天……</p>
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