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房沐也不客气了,看了一眼陈大富,摆着肥大的袖子坐了下去。
“不知尔等所为何而来呀?”房沐现在也不顾及朱寿是否是官身,因为他已经打听过了,这朱寿一直未透露自己所继何官,所承何爵。
本来从陈瑀嘴中听了这朱寿乃官身他就持怀疑的态度,即便是官家,那也顶多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不然出门绝不是这个排场,而且竟然还会在县城被那老害虫一家欺负成那般的模样!
“哦哦,丑生已好久没和小梅见了,思念的紧,近日先生放了他几日的假,特来见见。”陈大富拿起手上那上了年岁的人生、何首乌、雪莲,然后道:“几日几个西域的商人送了点珍品,这不想着亲家您嘛,就送来了。”
“呵!我说着陈瑀怎会不好好的肄习,却要去乡里八角的地儿转呢,原来是先生给放假了?”房沐喝了一口茶,瞟了一眼陈瑀道。
提到“乡里八角”,那房沐像是特意加大了语气,然后又继续道:“亲家?还两说,若是陈瑀考不上举人,这亲家不亲家的,我可当不得!有个空闲就在家儿多学习?没事别出门惹事!”那房沐现在的语气,就等于在训斥陈瑀。
陈瑀和朱寿心理都敞亮着,这房沐意欲何为,他两最为清楚!
“对对,亲家说的极是,小儿定会尽全力中举!”陈大富连连点头。
看着自己爹爹被训斥的样子,陈瑀不知为何,心中极其的不舒服,往日的记忆一点点浮上心头。
陈瑀祖籍陕西,儿时家中并不富裕,自己的娘亲受不了贫苦,丢下了陈大富和陈瑀,寻了一个有钱的商家,当然,这些都是陈瑀从醉酒的陈大富口中断断续续的听的,这些事,陈大富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即便陈瑀曾几次问自己母亲所在,陈大富给的答复都是饥荒,饿死了。
让陈瑀记忆最为深刻的,莫过于五岁那年。
前面说了,陈瑀四岁启蒙,说是启蒙,其实都是陈大富偷偷的带着陈瑀在乡里私塾听的,五岁那年,陈家父子两个又去偷偷的听课,不料却被发现了,那些出了钱请私塾先生的乡亲们不干了,硬是
要陈大富给钱。
可那个时候陈大富哪里有钱?给不出,本也就算了,却谁知被人看到陈瑀胸中挂祖上传来的玉坠,于是他们便硬上去抢了,陈大富说什么也不给,最后便撕扯起来,其实说是撕扯,还不如直接点说,殴打!
陈大富为了护着陈瑀,被打的那副惨样,陈瑀自今都忘不了。
五岁那年,小小的陈瑀就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进士,让老爹再也不受欺负。
今日在看老爹为了自己卑躬屈膝的样子,陈瑀心中无名之火陡起,这房王八,我们来了不给个茶水便也算了,还这般的训斥我爹,我们又不是你家的下人?
你那个什么小梅大花的,老子还他娘不愿意娶呢!
“如果小侄没猜错,房叔身后这便是前朝名家倪师的画吧?”陈瑀笑眯眯的道。
房沐一愣,这小子今日怎变了样?平日里见了自己说话都说不利索,今日这是怎么了?昨晚吴老狗把佃户的细幕说了一遍,他本还不信,他根本不相信一向老实巴交的陈瑀竟然会做出那种事,但今日一见,总感觉陈瑀身上的气质不对!
当然不对,他现在是沈灿。
陈瑀接着道:“江南流传一句话,典藏分雅俗,倪师最为赞。房叔果真乃大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