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维和萨勒芬妮忙里偷闲亲昵互动的时候，祖安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度过新年。</p>
“老板，来一份生腌魔”查克正想在餐厅门口找个位置坐下。</p>
“好久不见啊，查克！”泽丽突然像兔子一样蹦了出来，从身后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p>
“泽丽？”查克微微一愣：“你从艾欧尼亚回来了？”</p>
他看向自己阔别数月的发小。</p>
只见曾经打扮得跟个祖安精神小妹似的泽丽，如今竟然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夹克换成了笔挺的白色海军制服。</p>
泽丽现在衣裤整洁、皮鞋锃亮，从头到尾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连那头原本乱蓬蓬的绿毛双马尾，都梳理得整齐了不少。</p>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是她胸口悬挂着的两枚崭新的勋章。</p>
其中一枚是祖安海军在巴鲁鄂海域全歼诺克萨斯帝国海军，取得海战全面胜利的纪念奖章；</p>
而另一枚青鸟勋章，则是领风者协会对那些在战场上作战勇猛、有立功表现的战士的奖赏。</p>
而经过这半年来的脱产学习，在象牙塔里泡得久了现在查克不仅穿着一身整洁的学生制服，理了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而且举手投足间还真多了几分过去皮城学生的味道——他看着还真不像是过去那个天天跟泽丽一起混迹在祖安街头，在垃圾堆里“开宝箱”的野小子了。</p>
他这魔沼蛙店正开得红红火火的呢。每天大把大把的银轮进账，好端端的进什么厂啊？</p>
“你看——”泽丽翻了一个白眼：“人家卖魔沼蛙的都瞧不上你。”</p>
虽然查克现在看着像是个皮城崽子，但所有祖安孩子都知道，他们嘴里的“皮城崽子”，其实是一个褒义词。</p>
钱就从祖安提供的转移支付里扣。让那些不愿意去的祖安“上城人”，也一起做点儿贡献。</p>
然后，泽丽又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发小：“查克，你还说我变化大呢——看看你，简直越来越像是皮城的学生崽子了。”</p>
现在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祖安居民的身份，未来会是一个极为值钱的东西。</p>
“噗——”泽丽差点没把刚吃进嘴里的魔沼蛙肉，喷到发小脸上。</p>
“当科学家么？”查克替好友想了想：“这也挺好的。”</p>
“我不是看不懂现实。我只是认清了自己的能力。”</p>
祖安人不过新年。他听不明白。</p>
“那你呢？”泽丽反过来问道：“你从学校里毕业之后，想做什么？”</p>
“话说回来。”少女探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指尖bilibili地泛起阵阵雷光：“当时——”</p>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在如今的祖安，工人仍旧不是什么理想的首选职业。</p>
毕竟，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像皮城孩子一样穿着整洁漂亮的校服，去学校里接受教育呢？</p>
“那个.”而相比于泽丽对好友造型气质上的关注，查克更在意的是她的近况：“泽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p>
大家都是住在一个社区的，而泽丽作为生在这里而能父母双全的几乎唯一的人，又是出了名的性格开朗外向、喜欢跟人打交道的社区活宝。</p>
“躺平？”查克笑道：“哈哈，你在想什么呢！我可是领风者，我怎么会躺平呢？”</p>
“上头研究判断帝国海军已经不可能再对我们造成威胁了，所以我也就退役回来了。”</p>
但他作为主抓理论工作的协会会长，在下属面前升华起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p>
双城最不缺的就是工人。</p>
这些问题现在可能解决不了。但如果现在解决不了，就当它不存在的话，那就连在未来解决问题的可能都不存在了。</p>
“你刚刚说，你已经从海军退役了？不是休假，是退役？”</p>
“咳咳.”店主大叔一下子就尴尬得说不出话了。</p>
别说他了，让全体领风者来开会辩论，都未必能讨论出一个完美的结果出来。</p>
她要是为了所谓的政治正确，硬是把把丑的说成美的、把胖的说成瘦的、把病态的说成健康的，那才是违背了领风者最大的正确——实事求是。</p>
在一年前，查克还只是一个祖安的街溜子，一个被母亲卖去炼金工厂的可怜童工。</p>
泽丽是法师，还是稀缺的天然觉醒型雷元素使。听到她这难以复制的传奇，他也的确是发自内心地艳羡发小的成就。</p>
“哈哈哈。”一个笑声不合时宜地出现。</p>
“唔好吧。”泽丽总算收敛了那种看烈士的微妙眼神。</p>
“这就注定了，占有生产要素最少、处在市场分配体系底端的工人，收入不可能超过那些处于中上游的职业。”</p>
而只要领风者的信仰不变，那医疗、教育、工业等资源，就不会过分地向祖安一城倾斜。</p>
查克耐心地听完泽丽的这番絮叨，然后才笑着接茬道：“那还真巧。”</p>
而市场的问题则是，几乎无法避免的贫富分化。</p>
店主大叔回忆起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文章。</p>
“你知道的，我这回是在海军服役，负责操控海克斯电磁炮。可咱们领风者的海军只打了一场仗，就把那帮自称世界第一的诺克萨斯海军给全歼了。”</p>
查克语气平静地说。</p>
因为李维，以及大多数领风者干部都认为，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以及符文之地大部分地区还处在零工业化的封建农业社会的客观事实.领风者在生产关系上迈的步子，还不能太大了。</p>
“这样也不错吧.”泽丽嘟囔。</p>
查克在报纸上看过，所以他大概知道。</p>
“泽丽以前就是这样。她上回在街上‘迷路’的时候，腰上就明晃晃地挂着那台，她用废弃零件攒出来的自制随身听呢。”他跟着损了发小两句。</p>
“唔”泽丽脸色涨红，一头绿毛都尴尬得泛起了白色的雷芒。</p>
“这”泽丽这时才想起，查克也是领风者。</p>
好人不该让枪指着。领风者愿意牺牲，也不是他们活该吃亏的理由。</p>
“嘿”查克无奈嘟囔：“你们怎么搞的我是被流放一样。去支援二线建设，待遇又不差。”</p>
“你、你们都知道？”</p>
“哈哈。”查克也忍不住笑了。</p>
在旧祖安那纯正老伦敦风格的工厂里，工人能活过30岁就算长寿。只有实在活不下去、不打工就得饿死的人，才会沦落到厂里上班。</p>
“我”泽丽回过神，嘴巴一张就停不下来：“我刚回来。”</p>
“我记住了，但没有做到。而你，查克.你才是真正的领风者。”</p>
“咳咳.”泽丽小脸涨红地捂住自己亮闪闪的的勋章：“我、我那只是太久没回来，迷路了。”</p>
工作稳定、收入小康、待遇良好、福利优渥，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p>
医生、教师、军人、警察、记者、作家、科学家、艺术家、工程师、个体户，包括被领风者重拳打击，如今只能缩起尾巴做人的企业主</p>
这些职业，哪个不比工人吃香？</p>
“唔”泽丽有点儿犹豫：“查克，你的理想怎么就只是当一个工人？”</p>
“唉，没办法”店主大叔感叹：“市场经济是根据各要素在生产中的作用进行分配的。”</p>
“咳咳.”她艰难地将食物顺下，然后才不解地看向查克：“你想当工人？”</p>
“查克！”泽丽也一脸敬佩地看向他。</p>
“嗯？”查克不解地看向了她。</p>
但.</p>
这提升虽然巨大，却也只是从0分提到75分的水平。及格了，但是还不够优秀。</p>
她总不好说，工人在经济地位上就是低人一等啊。</p>
第一，坚持信仰。</p>
工人们有了人格上的平等，有了法律上的保护，有了福利待遇上的巨大提升，社会地位也随之得到了巨大的提升。</p>
现在祖安人新年有了假期，但世界上还有无数人在这一天受苦挨饿。</p>
“我佩服你！”店主大叔拍了拍查克的肩膀：“小伙子，你是好样的。”</p>
“我明白了。”一旁的店主大叔，似乎看出来了什么。</p>
可现在符文之地最先进的工业技术，都已经掌握在领风者手里。在这个魔幻世界里，领风者的国防力量又更仰仗于迦娜女神，而不依赖于双城的工业水平。</p>
迦娜思想的教育，可以将祖安人培养成领风者，而不是上城老爷。</p>
李维不喜欢只谈奉献，不谈待遇。</p>
“嘿嘿。”店主大叔笑道：“我可盯着你呢，丫头。”</p>
不实事求是，就认不清现在的问题。</p>
泽丽这小丫头今年才刚15岁，让他这位“老前辈”一通教育下来，就将他的</p>
话当作人生信条，深深地记在了心里。</p>
“或许，泽丽这丫头说的对。”店主大叔一边承认错误，一边看着查克。</p>
“但艾欧尼亚呢？”查克认真地问道：“诺克萨斯、德玛西亚.符文之地的其他地方呢？”</p>
就算没有政策倾斜，没有首都优势，光靠日之门跨海运河，双城就至少能混到新加坡的水准。</p>
“你去替查克打工，查克来帮你开店。”</p>
于是，便有了第二个方法——转移资源，支援落后地区。</p>
“毕竟我本职也不是战士，而是科学装备部的研究生。听说维克托老师最近又提出了一种小型化电磁步枪的构想，还需要我的能力去帮忙做实验呢。”</p>
“但你也不能躺平啊.”泽丽嘀咕：“查克，我相信你，只要努力.”</p>
“对啊！”泽丽立刻为好友想到了一个出路：“现在领风者最缺的，就是像你这种信仰坚定的基层干部。你既然想践行理想，那为什么不去考公务员呢？”</p>
“查克.”泽丽和店主大叔都为之震撼无语。</p>
“哈？”泽丽微微一愣：“领风者缺技术工人？哪里缺？”</p>
李维很早就指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祖安，和以前的皮城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p>
“巧什么巧？”店主大叔将那两盘生腌魔沼蛙放在桌上，又打趣着看向泽丽说道:“查克，你要是在这街上遇不到她，那才叫奇怪呢。”</p>
“没关系。就算没有，我们也会一砖一瓦地将它建设起来。”</p>
“这，没办法”店主大叔嘟囔起他最擅长的理论：</p>
“毕竟，我们现在离大同社会还远得很。我们还是市场经济。私有制不仅客观存在，而且还有着旺盛的生命力。”</p>
只要分配不出问题，祖安人就不可能穷。他们会永远是事实上的“上城人”。</p>
查克则继续感叹：“泽丽，你还是站得有些太高了。”</p>
原来是两个少年的老熟人，这家魔沼蛙餐厅的老板，来亲自为他们上菜了。</p>
祖安人是不会穷的。</p>
店主大叔的语气有些纠结。</p>
所以那些支援二线建设的工人，他们享受的津贴待遇都是要超越祖安本地的工人的——</p>
所以久而久之，跟着炼金男爵作威作福的黑帮打手，反而成了祖安人的理想职业。</p>
但作出相应的选择，就得面对相应的问题。</p>
她还以为李维会长这是染上了皮城佬的臭毛病，也开始过什么毫无意义的年节了。</p>
他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p>
“可技术工人不像领风者的干部，可以从艾欧尼亚的基层一线‘凭空’锻炼出来——他们必须接受过完善的科学教育和职业训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