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州的夜生活很丰富,即便是夜晚十一二点,马路上依旧是川流不息。幸而瑚州市区和市郊都是明令不能鸣笛的,程可立开着车来回穿梭,因而收获了不少闪光灯,闪得他就是马路上那颗“最闪亮的星”。</p>
待程可立赶到东极大楼时,并未发现楼里有什么异样,他乘着电梯到了十二楼,看到裴吾骥正翘首以待,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p>
裴吾骥说了近期发现有人跟踪的事情,又指着监控下的一个办公台,说道:“刚才有一个外卖员来我们这层楼送饭,说是一个叫王芳的人点的餐,但事实是我们这栋大楼里根本没有人叫王芳。而且外卖员还说今天电梯坏了,不能乘电梯,可是你却是坐着电梯来的,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电梯里做了什么手脚,”她指着那个白色塑料袋道:“我让外卖员把东西放在这里,如果等会要调查的话,这个外卖单子能派用处。”</p>
“还有我的办公室,”她把程可立带去办公室,指着套间卧室里那道缝隙说道:“瑚州市区空气质量不算好,我通常使用新风功能换气,并不开窗,而且我也确定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窗户都是关上的,但,它开了。”</p>
程可立里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肉眼可见的痕迹,他道:“我打电话找技术队过来,你就站这里别动。”</p>
瑚州市公安局技术队因为那起1118特大碎尸案已经忙到原地飞起,程可立自然不能再劳动他们,便请了东极大厦所属的分局派人前来帮忙。</p>
看过监控录像后可以确定东极大厦十二楼在9:03时所有员工都已经离开,但有个人在十点左右又溜了进来,不过那人乔装打扮过,所以暂时还没有确定身份。痕迹检测后确定了来者的身高和年纪,大约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左右的成年男子,身材削瘦,估计体重不到六十公斤,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p>
痕检员问道:“你们公司有这样的人吗?”</p>
裴吾骥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知道几个,但不确定。“这栋楼全部都是我们集团的,我们集团人数很多,我一时间也没法儿确定。最新的员工名册都在人事部,我这边没有。”</p>
“我注意到窗户的拉手上有两条痕迹,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划的吗?”程可立转过身打了一个哈欠,随口问道。</p>
痕检员又检查了窗户拉手,看了好一会儿才赞叹道:“程支好眼力啊,这么细小的痕迹都看到了,这个划痕很新,应该是今天划的。”</p>
程可立困极了,他又打了一个哈欠,还想说什么,却见裴吾骥递来一杯香片,他一饮而尽。</p>
“我有一个想法,”裴吾骥看着拉手上光滑整洁的划痕,道:“我们可以去楼上看一看。”说罢她带着两人乘着电梯来到了13楼,裴吾骥向两人介绍了楼层的功能分布,“1层是前台、保洁和安保,2层是餐厅,3至7层是我们员工的办公室,中层和普通员工都在这几层楼,8层和9层是仓库,10层和11层是集团高管的办公室了,12层只有我和几个助理及秘书。”</p>
“这栋楼有16层呢,楼上还有什么?”</p>
裴吾骥将两人带到13层,用自己的门禁卡打开了门。“13层是康乐中心,休闲娱乐的,但员工们一般不会上去。至于14层,因为数字犯忌讳,所以就空关着。15层放的都是机器设备,所以也不会有人去。”</p>
裴吾骥思路清晰,当她看到自己套间卧室相对应的窗户上也有两条清晰的新痕时,她就猜出了大概。“麻烦这位老师看一下,这个划痕和楼下我窗户那儿的划痕是不是用同一种工具划上去的?”</p>
痕检员用放大镜看了后表示是一样的,他顺着划痕还注意到了有擦痕。</p>
程可立也上前看了,表示赞同。</p>
裴吾骥问道:“这位痕检老师,麻烦看一下,这是用什么工具划的痕迹呢?”</p>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鱼线,不太可能是铁丝或者钢丝,如果是这两者的话,划痕不会这么浅,”痕检员推了推窗户,分析道:“这个窗户是双层玻璃的,很厚重,如果要用鱼线的话,至少是5.0到6.0的线,不然受不住力。”</p>
程可立抱臂站在一旁,他眉头紧紧蹙起,脸上写满了烦躁,“你有没有丢失什么重要文件或者硬盘之类的东西?”</p>
“我都没敢去整理,就怕给你们的工作候添麻烦。”裴吾骥回忆起自己这一天的安排:早上一上班先去视察工作,临近回公司之前让秘书找了保洁将办公室打扫了一遍,此外,除了自己去过一次茶水间外就没有再离开办公室了。她暗暗分析道:但自己回公司后,即便本人不在办公室,助理秘书也不敢单独进入办公室的,更遑论去到卧室呢?大概率上是保洁将鱼线挂到拉手上去的。</p>
三人乘着电梯回到12层,裴吾骥又意识到一件事情:电梯!</p>
“那个外卖员跟我说电梯故障,他是从1层跑到12层的,但是我们现在都坐过电梯了,电梯并没有问题,”程可立看着她,表示不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估计欺骗那个外卖员,故意不让他坐电梯呢?”</p>
痕检员厌恶地撇嘴,小声嘟哝道:“那就是惹人厌的恶作剧了。”</p>
“12层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外卖员说他打了打王芳的电话,但是这里根本没有王芳这个人,如果外卖员肯定会大喊,那么我肯定会出现。照我的性格,我看到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肯定会问一句‘怎么这么急?’‘怎么这么累?’外卖员就很有可能提到电梯坏了。如果那时候我急着准备回家,我可能不会联系物业去修电梯,可能就直接走楼梯了。”</p>
裴吾骥说话语气平和,不紧不慢,有条有理,在搜索痕迹的几个技术员都忍不住抬头听她分析推理。</p>
只见裴吾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外卖员离开后没几分钟,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是瑚嘉医院住院部的护士,说年年现在情况不好,”她看向程可立,惊恐之色满满浮进眼底,“如果这个时候我走楼梯,楼梯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p>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楼梯的情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