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街道上。</p>
一位身着浅蓝长裙的平凡女子走过，一步步朝着太学宫的方向走去。</p>
之所以要去太学宫，原因很简单。</p>
凡是前来大商都城的人，多数都会先拜过儒首。</p>
这虽然不是规矩，却是默认的礼数。</p>
儒首，是天下之师，教化万民，为天下人所敬仰。</p>
太学宫前，女子方才走至，已有儒门的弟子在等待。</p>
正是儒门二弟子，文修儒。</p>
相比白忘语的众望所归，天赋不俗、修为不弱、品性也不差的文修儒，总是那样的低调。</p>
不争，不夺。</p>
澹台姑娘，儒首有请！</p>
太学宫前，文修儒看着眼前走来的女子，客气一礼，说道。</p>
澹台镜月还礼，对于儒首认出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惊讶，客气道，还请带路。</p>
嗯。</p>
文修儒点头，迈步在前方带路。</p>
澹台镜月跟在后方。</p>
半步四境？</p>
走了许久，澹台镜月注意到眼前儒门弟子身上的真气波动，神色微凝。</p>
若她没有记错，这位是儒门的二弟子，文修儒。</p>
此前在漠北时，方才刚入第三境不久。</p>
一年多的时间，已然快要步入第四境了。</p>
修炼速度，真是够快的。</p>
武道之上，漠北八部，和中原终究差了很多。</p>
不论顶尖强者，还是年轻一代，都不可同日而语。</p>
中原，当真是让人向往而又畏惧的地方。</p>
不多时。</p>
文修儒带着身后女子来到东院。</p>
儒首，人带到了！</p>
文修儒看着前方小院，恭敬行礼道。</p>
知道了，下去吧。</p>
小院中，儒首的声音响起，应道。</p>
弟子告退。</p>
文修儒领命，旋即转身离开。</p>
澹台族，澹台镜月，拜见儒首。</p>
小院外，澹台镜月恭敬行礼，神色客气道。</p>
后生可畏。</p>
院内，孔丘看着院外的女子，面露赞赏之色，问道，就不怕老朽将你交给大商朝廷吗？</p>
儒首，是天下之师，心怀天下，而漠北和大商之争，不过是立场问题，儒首，不会插手。</p>
澹台镜月站在院前，目光注视着小院内的老人，语气平静道，战争至今，儒门，没有任何一名弟子参战，便是最好的证明。</p>
你很聪明，也很自信。</p>
孔丘赞叹道，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你敢亲自犯险，说明，你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一点，和某个小家伙很像。</p>
李家嫡子。澹台镜月说道。</p>
嗯。</p>
孔丘也没有否认，应道。</p>
相似的人，永远不可能共存。</p>
澹台镜月淡淡道，我和他，终究只能活一个。</p>
所以，你来大商都城，老朽很是惊讶。</p>
孔丘轻声道，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人命格相同，又彼此克制，此行，对你而言，很是不利。</p>
我知道。</p>
澹台镜月点头道，不过，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p>
孤身一人，不远千里从北境来到大商都城，老朽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p>
说到这里，孔丘目光看向大商皇宫方向，平静道，你要想好，进去后，就不一定能再出得来！</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p>
澹台镜月语气坚定道，漠北八部要胜这一场战争，大商皇宫，必须要去。</p>
二十年前，三绝剑，差点死在里面。</p>
孔丘提醒道，那里可真的是龙潭虎穴，进去不易，出来，更难！</p>
多谢儒首的提醒。</p>
澹台镜月客气道，只是，很多东西，在外面根本看不清，必须要进去一趟，方才能够看得清楚。</p>
漠北攻城之法，是你想出的？孔丘问道。</p>
是。澹台镜月点头道。</p>
屠城的战术，也是你提出的？孔丘再次问道。</p>
是。澹台镜月没有隐瞒，如实应道。</p>
百姓无辜。</p>
孔丘眸子微眯，说道。</p>
战争，没有无辜！</p>
澹台镜月沉声道，我漠北八部的族民，同样无辜，不打这一仗，也许，下个冬天，下下个冬天，漠北八部的族民，全都要冻死在寒冬中，南下，是我漠北八部唯一的选择。</p>
准备打多久？孔丘继续问道。</p>
打到大商认输，割出北境十六州，供我漠北八部的百姓南迁。澹台镜月回答道。</p>
不可能。</p>
孔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让出北境，大商等同损失三成疆域，大商朝廷，不会同意。</p>
那我漠北八部便打到大商同意！</p>
澹台镜月斩金截铁地说道，大商，安逸了千年，也该经历一下战争的痛苦了！</p>
孔丘听过院外女子坚定的语气，轻声一叹，道，寒冬将至，人族之间的战争，只会加剧自身的消耗，待寒冬降临，恐怕已没有力气去应对。</p>
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儒首一般，心怀众生，首先，我漠北八部，要活着！</p>
澹台镜月正色道，而且，有一件事，儒首应该知道，一年前，漠北八部、儒门、佛门还有天谕殿四方联手，一同抵抗妖族，刚到极夜世界，立足未稳时，便遭遇到妖潮的攻击，各方损失惨重，很明显，人族中，有人私通妖族！</p>
说到这里，澹台镜月神色冷下，说道，思来想去，当初，若是各方精锐全都折在那里，受益最大的人，也只有大商朝的朝廷了，我听说，不久前，大商都城中又出现了挖心的妖物，背后阴谋者，却一直没有找到，以儒首的慧眼，难道看不出，到底是谁在和妖族勾结吗，如今的大商朝，已经腐朽到骨子里，指望这样的朝廷去抵御寒冬大劫，何其可笑。</p>
孔丘闻言，沉默下来。</p>
小院外。</p>
澹台镜月再度恭敬一礼，说道，儒首，儒门守望天下，天下人也心怀感恩，即便有一日，漠北铁骑踏平大商，儒门，依旧还是儒门，无人可动！</p>
院内。</p>
孔丘轻轻一叹，挥手道，你走吧。</p>
晚辈告退！</p>
澹台镜月行礼，旋即转身离开。</p>
李园，有你熟识的故人在，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后方院中，孔丘提醒道。</p>
正有此意。</p>
澹台镜月轻应一声，迈步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