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她闭了闭眼，却发现流不出一滴泪来。</p>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底满是欲望的火光。</p>
之后的十年中，汪吟意步步为营，渐渐笼络朝中不少大臣、扶持新贵，集聚自己的势力，甚至——私练武曲。</p>
她在皇上面前也侍候的十分周到，几年里，她已经从当初的汪婕妤变成协领六宫的颐贵妃了。</p>
她和李启发动兵变那日，也是个寒冷的隆冬。</p>
九重台阶皆沾了鲜血，宫中禁卫早就被乱军钳制，太极宫中，她和陛下相对而立，神情淡漠。</p>
“为什么？就算你不谋逆，皇位我本就是要给启儿的。”皇上望着她依旧年轻的容颜，颓然地坐在龙椅上。</p>
“妾身愚钝，不知皇上说的是真是假，但妾身被人摆布了一生，只知道自己亲自拿到手的东西，握着才安心。”</p>
“是，你说的对。”皇上抬头，看着她的眉目居然有几分温柔，“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不管你信不信，泉儿的死真的就是一场意外，我让皇后抚养曜儿，也是为了他将来名正言顺登基，让你有个好结果。”</p>
汪吟意冷笑两声，“陛下，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做甚？别让妾看不起你。”她举起鸩酒，放到他面前。</p>
说完，她便站起身，背对着他。</p>
良久，汪吟意只觉身后传来酒杯落地之声，随后响起他气若游丝的一句话，“阿意，你并没有被人摆布一生，你才三十五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就……先走了……”</p>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两旁的叛军立马上前确认，汪吟意却只怔怔盯着那扇门，不曾再回过头。</p>
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布满泪水，喃喃道：“或许二十年前，你就不该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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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后，汪吟意很久才想起孙贵妃这么个人，到她的寝宫时，发现人已经疯了。</p>
“泉儿究竟是不是你杀的？”</p>
回应她的只有眼前人疯疯癫癫的笑声，汪吟意怅然良久，终是赐了她鹤顶红。</p>
她的手段毒辣，但对宫里的公主，抑或是王嫣，都极为宽容，或许便是把她们都当成了李泉的替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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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她造的孽太多，汪吟意刚到五十，身子便每况愈下，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p>
她的子孙纷纷跪在身边，嘴里不住哽咽。</p>
汪吟意望了望四周，发现两个儿子都跪在床前，她淡淡一笑，道：“曜儿也回来了？我怕是……真的不行了……”</p>
李曜这些年一有空便带着江氏去各地游玩，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有时连逢年过节也不回来。</p>
他们夫妇所生的一子一女，大半时间都是在汪吟意的身边长大的。</p>
如今他们才去湖州半月，便又回来了，汪吟意便知道，她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p>
有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似乎是启儿和曜儿。</p>
汪吟意已经听不清他们的话了，意识也有些模糊，只用最后的力气喃喃道：“要、下雨了，蚂蚁、都回家了吗……”</p>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p>
来生，她再不入帝王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