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有气无力地应着,眼珠子转了转。
相比起严肃的父亲,从小都是母亲欧阳氏更疼他,此番大难不死,想来提一下那个小小的要求,还是没问题的吧……
“你再说一遍?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半个时辰后,严世蕃身子后仰,躲着母亲快到指到脸上的手指头:“娘!孩儿是为了报恩啊!”
“放屁!!”
欧阳氏勃然大怒,一句话就结束了狡辩:“若是丑若无盐,你还会往家中领么?你那是要报恩么?你那分明是馋人家的身子!给老娘滚回国子监去!这等屁话,日后休要再提!”
……
国子监中。
海玥睡了个午觉,已是精神抖擞,入了一心堂后,海瑞、林大钦、苏志皋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已经得知严世蕃顺利得救,但具体的细节还不知道,现在海玥休息完毕,当然好奇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鹿鸣宴上干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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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通船行……漕运一霸……过往船只都要孝敬两成的‘水例钱’?”
“嘶!我大明朝这条运河每年往来,得有多少钱物?便是这般说法有些夸大,这个民间船行恐怕一年也不知侵吞了多少银两啊!”
“可恶!这等蛀虫居然没早早被挖出来?”
众人尽皆忿忿,苏志皋则轻叹道:“我早就听过这个船行的名字,更认得一位入京赶考的沈姓士子,就被这伙人逼得走投无路,至今流落京师街头,这还是我久居国子监,罕有外出,知之甚少……想来民间不知有多少百姓,被其逼得家破人亡啊!”
林大钦恨声道:“如今既已人赃并获,不得将这群贼子一网打尽?”
“万通船行的老巢在江南……”
苏志皋顿了顿:“不是那么容易的!”
海玥也清楚,明清时期,江南地区与中央政权之间的对抗,是贯穿两朝的重要历史现象,于经济赋税、文化认同、政治权力上都存在着核心矛盾,由此也产生了诸多博弈。
万通船行能趴在大明的运河上吸血,一个根本原因,是因为江南本就是提供了全国近三分之一的赋税,四分之一的米粮,这里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官商勾结能够概括的。
即便现在事发,万通船行或许要在铁拳下轰然倒塌,可倒下了万通,依旧会有别的船行诞生,换汤不换药罢了。
苏志皋说着,一时间心有戚戚焉,林大钦难以理解为何不易,海瑞目光沉着坚定,海玥刚要开口,视线转向外面,微笑道:“让我们欢迎东楼回归。”
一道身影朝着堂内走来,众人再度围了上去,关切地道:“东楼!你没事!太好了!”
严世蕃本来被欧阳氏暴杀,又被赶回国子监反省,神态有些泱泱,但见众人发自真心的笑容,心情倒也一畅,拍着胸脯道:“那些贼人确实计划周详,然我绝非泛泛之辈,即便身陷囹圄,也无时不刻不在酝酿求生之道!”
海玥适时补充一句:“我入屋中时,东楼已经自行解开绳索,想来是准备反扑了……”
众人纷纷露出赞叹的神色,严世蕃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嘛!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接下来,大家齐齐痛骂万通船行和梁经纶丧心病狂,再商量着如何为严世蕃洗尘庆贺,最后进入了学习状态。
乡试完毕,接下来就是会试,在座的皆是举人,但无论是考了多次不中的苏志皋,还是初试的海瑞和林大钦,对于那场人生中最关键的考试,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看似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每一天都是最后的冲刺啊!
海玥同样如此,也有意让严世蕃上上心。
这位若不是以为乡试十拿九稳,连先前翰林院进士们讲学时都敢神游物外,以他的头脑考个中游不成问题,那样的话也不见得有舞弊绑架的风波。
可严世蕃坐下,心思全在身子……全在恩人上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明威,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海玥道:“何事?”
严世蕃低声道:“你能否在京师帮我寻一处隐蔽些的宅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