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处,乳白雾霭似流动的绸带,缠绕着山峰,轻柔地拂过一座阁楼的飞檐,淌向远处。
放眼望去,一片朦胧,仿佛身处仙境之中。
一条宽大的石阶若隐若现,雕刻着仙禽瑞兽,蜿蜒而上,直入雾霭深处。
三道人影由远及近,沿着石阶往上奔行,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阁楼前方,骤然停住。
为首之人一身白衣,剑眉星目,气质洒脱,此刻眉头微皱,打量着眼前的这座三层阁楼,正是陈渊。
张武山和叶闻笛跟在他身后,同样望向这座阁楼,神情略显凝重。
阁楼修建在崖边一处平地之上,所有灵木细腻坚韧,数万年而不朽,在雾霭中闪烁着淡淡灵光,精巧雅致。
阁楼一面紧邻着千丈峭壁,云雾缭绕,看不清下方景象。
若只是一座阁楼,再是精巧,也不会让陈渊驻足。
但在阁楼门前,赫然伏着一具骷髅白骨。
陈渊沉吟了一下,便迈步来到这具白骨前方,散开神识,低头仔细查看起来。
这具白骨身上的血肉在漫长岁月侵蚀之下,早已腐朽殆尽,只有几片残破的碎布挂在骨头上。
他的骨头呈现出一种淡金之色,似乎很是坚韧,数万年过去,也没有半点朽坏的痕迹。
它的一只腿往后伸展,挂在阁楼的门坎上,另一只腿跪在地上,左手抱住头颅,五指深深嵌入头骨之中。
而它的右手则是奋力伸向天空,五指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它嘴巴大张,隔着万年岁月,仿佛都能听到它在临死前发出的惨叫。
两只空洞眼窝死死瞪着山顶的方向,透出一种深深的绝望之感。
在它身前,是一枚断成两截的芥子环,黯淡无光,蒙上了一层尘土,显然早已散尽灵气,其内空间也已经崩塌毁灭。
旁边还有三个灵兽袋,同样破损不堪,其内灵兽空间早已崩塌。
但陈渊还是散开神识,往芥子环上扫了一下,方才收回。
张武山和叶闻笛一直跟在陈渊身旁,看着这具白骨的惨烈姿态,神情很是凝重。
张武山眉头紧皱,开口说道:“这是我等一路上发现的第三具白骨了,都是呈现出极为痛苦的姿态,似乎在死前受尽了折磨。”
“数万年前,秘境关闭之时,此地定然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御灵宗门中修士惨死……”
叶闻笛微微颔首:“可惜这三具白骨身上血肉全无,无法看出他们死前受到了什么伤势,死因为何……”
陈渊目光一闪,淡淡道:“这三具白骨,就一定是御灵宗修士么?”
两人都是一愣,张武山面色微变:“陈兄是说,我等遇到的三具白骨,是御灵宗的敌人所留?”
陈渊摇了摇头:“数万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当初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仅凭三具白骨,就断定它们是御灵宗修士,却是草率了一些。”
“这核心之地阵法全开,当年在这秘境之中,肯定有大变发生。”
“不过到底是发生了意外,让御灵宗修士自行撤离。”
“还是外敌侵入,被迫封锁秘境,现在都不得而知。”
张武山道:“陈兄所言极是,是我武断了。”
“可惜这三人的芥子环也全部朽坏,若是有玉简令牌留下,就能猜出其生前身份了。”
陈渊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岁月无情,足以抹去一切痕迹。
三人踏上石阶之后,陈渊在前,张武山、叶闻笛在后,施展出轻身术,一路往上攀登。
陈渊很是谨慎,散开神识,探查四周情形。
但此地禁制不仅禁止修士飞遁,还能限制神识。
陈渊堪比大修士的神识,也只能延伸到百丈之外。
张武山和叶闻笛更加凄惨,神识只能覆盖身周三十丈距离,甚至还不及炼气后期修士。
笼罩着山峰的那一层乳白雾霭,更是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不知其内布下了什么阵法,神识根本无法破开。
就连数百丈外,笼罩着整座山峰的那一层阵幕,都休想用神识查看,更不可能看到。
这座山峰就好似一座精美的牢笼,进入此地之人,就休想再离开。
他们尝试了许多手段,都无法突破这一限制,只能感叹御灵宗不愧是上古大宗。
明明精通的是驭兽之术,但布下的阵法竟也如此不凡,远在当今的十大宗门之上。
神识不能及远,三人只能放缓速度,更加小心戒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一直沿着石阶往上攀登百丈,经过了不少阁楼殿宇,但却没有遇到任何阵法禁制。
见此情形,三人都很是惊讶,在这核心重地,御灵宗竟然没有任何防备?
但转念一想,笼罩这六座山峰的阵法都极为坚韧,此峰阵法更是需要陈渊施展出那附带一丝劫雷气息的雷道神通,才能破开,也就释然了。
有如此坚固阵法守护,还需要再设下什么禁制?
而且此地灵气如此浓郁,在秘境关闭之前,多半是御灵宗高阶修士居住的洞府,或是议事之所,更不可能布下什么杀阵禁制。
至于那禁止飞遁和隔绝神识的禁制,应该是让低阶修士不得不徒步上山,如此才能不惊扰门中师长,彰显尊卑有序。
三人稍稍放下心来,虽然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但却不再每一步都如临大敌,在石阶上奔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但只是在石阶上攀登了三百多丈,他们发现了一具白骨。
那具白骨就仰躺在石阶之上,已经朽坏不堪,但依稀可以看到其大张的嘴巴和紧紧抱住头颅的双手,似乎在死前遭遇了极大痛苦。
在白骨旁边,放着一个破损的储物袋以及两个灵兽袋,其内空间早已崩塌,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三人仔细查看之后,没有任何发现,便继续赶路。
他们沿着石阶继续攀登了四百余丈,在一座大殿中,又发现了一具白骨。
第二具白骨要好一些,只是半朽,大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它盘膝坐在地上,死前似乎正在打坐,突然遭遇了极大的痛苦,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抱住头颅,同样是嘴巴大张,上半身前倾,几乎要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