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情丝何解,九大巨室‘岐山姜氏’,打破三限,身披紫绶!!
江阴,谢氏宅邸。
当季修接过这一卷完整版的‘羽化仙衣’,心潮澎湃,与谢扶摇闲聊两句,便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就此告退之际。
屏风内。
谢扶摇于坐榻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挪揄:
“你对你徒弟可真好。”
“不先去金鳌岛看看你那位‘授业恩师’,反而急匆匆的来寻我,就为了给你徒弟找到完整版的‘羽化仙衣’。”
“这小家伙能在最开始时,拜你为师,真是他的运道。”
“不过你徒弟刚刚可是偷摸打量了你好几眼,你动也不动一下,为何不打算见他?”
屏风后。
那之前曾被季修留意,一身宽衣大袍,遮掩得严严实实之人,随着谢扶摇言语递出,露出了一张刀眉俊朗的刚毅面容。
正是段沉舟。
他单臂按住刀,闻言咳了咳,言语有些不自然,与曾经在季修面前,那一副霸道从容的姿态,截然不同:
“有什么好见的,段某一生刚强,要是被他看到我有求于你,折腰前来,不是丢了做师傅的面子吗”
谢扶摇闻言,拨开屏风。
女子面容看上去,不过二十多许年华,犹如碧玉点缀妆成,明艳不可方物,此时姣好清冷的面容露出微嘲之色,正看向另外一侧:
“呵,丢了面子?”
“那你知不知道,你徒弟之前在北沧侯府,可是对我一口一声‘谢师娘’。”
“结果我这内室两道屏风后的坐塌上,竟有一位一眼便是男子的人,与我相对平起平坐。”
“他看了之后会怎么想?”
段沉舟‘豁’得抬起头来,望向那门槛方向,身子直接直了起来,眼睛更是瞪大,一脸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他叫你师娘?我.”
男子闻言,勃然大怒。
作为从安宁县一路扶持走过来的师徒,他对自己这个混蛋徒弟的脾性再清楚不过。
他哪里是认定了师娘?
分明是见利忘义,转头就把他这个师傅给绑起来卖掉了!
“你别在意,那小子只是见到你身上有‘羽化仙衣’的完整卷,所以想尽法子讨好你,想要从你这谋好处而已。”
“我是他武道最开始的师傅,这小子肚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段某一清二楚,他这样随口胡咧咧,等下次我见了他,我定.”
然而,不等段沉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完毕。
谢扶摇忽得出声打断,淡淡开口:
“如果。”
“我是说如果。”
“我说我认了他这一声‘称谓’呢。”
男子声音戛然而止。
段沉舟虎目瞪圆:
“你”
谢扶摇凤眸定睛,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只是平铺直述一件常事,却叫段沉舟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后,他才重新坐了下去,叹了一声,有些疲色闪过眉头:
“你这又是何必呢。”
“当年之事,已成过往,何必继续耿耿于怀”
谢扶摇语气依旧平淡:
“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正是江阴府外,东沧海有‘界门’复苏,江阴府平定浑天水泊,我游历至此,也掺和了进来。”
“你当时可狂得很,仗着自己师傅是王玄阳,吹嘘自身刀法天下无双,未来必定脚踏剑山,拳打天柱,横推诸侯十八路,狂妄得很。”
“我当时少不更事,只觉得连巨室出身的自己,都不敢这么放肆,你凭什么,于是气不过,揍了你一顿。”
段沉舟脸色讪讪。
女子提起往事,带着几分笑,只不过笑里带着几分冷冽:
“然后你师傅那个护犊子的,不分青红皂白和三七二十一,以我修为乃是‘练气大家’,以大欺小为由,直接就给我镇压了。”
“我当时就和知南一样,刚从玉寰祖地出来,乃是巨室女,金枝玉叶,哪里能忍耐得了。”
“被镇了后不服,自然对他百般言语威胁,声称这区区‘天刀流派’,我脉老祖出手,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碾作尘埃。”
段沉舟猛得咳了咳。
而说到这里,哪怕今日谢扶摇位列女君,贵不可言,前途无量,依旧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结果那个老登,听了之后更开心了,反手就把我修为封了,硬生生的绑回了金鳌岛,还说‘玉寰谢氏’不差,刚好配给他徒弟当媳妇!”
段沉舟默默听着。
而谢扶摇声音很轻,说着说着,忽得低眉一笑,那笑容就如春风拂过杨柳岸,溅起湖畔涟漪点点:
“我当然不服。”
“我那一年十七岁,没有人能侮辱得了谢氏女,谁敢践踏我,我就杀了他。”
“我当时还在心底暗暗立过誓,我若离去,假以时日必定持剑披甲,亲率谢氏私兵,马踏江阴,将你‘天刀流派’就此抹去。”
女子微微昂首,这一刻眼眸如星辰般璀璨。
谢扶摇是骄傲的,那种骨子里的贵气仿若不容践踏一样。
“索性你还有点良心,和你那‘刀道祖庭’出身,跟土匪无异的师傅,还是有些区别的。”
说到这里,女子笑颜如花,轻点屏风:
“我还记得那段在‘金鳌岛’的岁月,叶鸾经常以‘试剑’为由,上山寻你,每次都败在你手,却偏要装出一副不屈模样,明明就是对你有意思,还非要遮遮掩掩,有趣的很。”
段沉舟眼神惊疑不定: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谢扶摇冷笑:
“装什么,段沉舟,你什么都清楚,要不然你能留她性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她真的对你有哪怕一丝丝敌意,你能放得了她性命?”
“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和你徒弟,你师傅,都是一样的人,要不能说‘师出同门’么,一丘之貉。”
段沉舟彻底沉默了。
“但无所谓了。”
“那一日,你放了我。”
谢扶摇眉眼含笑:
“一位金枝玉叶的谢室女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要,反而为她备好商船,趁着夜色,托了渔行一位渡口龙头‘齐昭’的关系,将我送往沧都。”
“当时我就觉得,你还算有些良心,到时候灭你天刀一脉,留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行。”
段沉舟嘴唇慢慢动了动,神色有些难看:
“能不张口闭口就是灭门吗,你”
看出来段沉舟因为‘羽化仙衣’一事,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直压抑着脾性,但现在也有些压抑不住之时。
谢扶摇站起了身,摇曳宫裙,缓步向前:
“我来江阴府,他们都说你死了,但”
“我不信。”
女子声音很轻,一双如星熠熠之眸,灼灼其辉,陡然拽住段沉舟衣襟,与他对视:
“当年你觉得你师傅太欺负人,毕竟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不太光彩,所以将我送走。”
“结果没想到,正好碰见了浑天水泊动乱,还有神祇虚影显圣,一并发难,就在那一条东沧海上。”
“那一夜,所有出行的商船,无一例外都遭了劫难。”
“你原本以为是给我一条生路,结果却没想到,把修为被封的我送上了绝路。”
“你这人倒是有些气魄,不过三限,就敢撞入那茫茫东沧海,硬生生找到了我。”
“期间,还与我跌入了那道未曾张开的‘界门’,在神道辉煌,法网昭昭的神道大世,将我带回。”
“你师傅王玄阳知道你失踪了,恼羞成怒,亲自打入浑天水泊,将那贼寇窝直接生生打灭,四分五裂。”
“他们都以为,包括沧都来的北沧侯,都觉得是你师傅平息了这一次的‘界门’,叫它未曾成型,便消弭了。”
“但他们都不晓得的是”
“那‘界门’其实是因你而消的。”
“你在那边,得到了一道‘大秘密’。”
“所以,我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的死。”
谢扶摇的手缓缓收紧,声音很轻:
“但你真的只是单纯有愧么?”
“我不认为只是一丝丝愧疚,就能叫人冒着风险,起码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