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标、徐雅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外语学院负责接待新生的老师,这时候还得守住大门口的接待点。
很多新生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火车很难说有个准点。
国内经济条件还很不够好,很多家长陪子女夜晚才从外地赶到秣陵,要是学校不安排接待,不在这时候放开校园让家长与新生进去,那家长就很可能陪同子女露宿街头。
萧良开车送众人进师大校园,就看到北大门里侧的大草坪,这时候已经有不少新生家长,大概已经在食堂吃过饭了,拿着塑料纸,多余的草席,又或者简单几张报纸,准备在草坪上打地铺,对付一宿了。
不想闹出什么动静传到韩文松这些人的耳朵里去,萧良要求不要打蜗巢科技的旗号,但也是由大成律师事务所的唐剑锋主任,亲自安排一名老练的律师带人过去交涉。
萧良这时候被当司机使唤,不去派出所盯着,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陈启兰心里虽然担忧,但她还以为唐启标、徐雅夫妇想坐车进校园,也就忍住没有说什么,心想等报完名,将小女儿送进宿舍,她就跟着萧良赶去派出所。
到新生报名处登完记后,再拿上准备好的宿舍用品,唐启标、徐雅留下联系方式,就先离开了——宿舍楼里的新生及家长很多,还有外语学院带新生的老师在,唐启标、徐雅过于体贴的送胡娴到宿舍楼,也确实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惊扰。
师大女生宿舍楼管理非常严格,新生报到期间,男性家长也禁止入内。
胡婕她妈陈启兰陪胡娴捧着被褥床单等东西进去收拾,萧良就在传达室外溜?,看着进进出出都是充满无限青春活力的年轻女孩子,回想起自己当年真正上大学时是多么美好的辰光。
裤兜里手机震动起来,萧良掏出手机见是王新打来电话,接听得知大成所的律师已经将胡学庆从派出所接出来了,他们正开车到学校这里来。
萧良刚挂王新的电话,胡婕她妈这时候忧心忡忡的走出来:
“萧良,我还是陪你去派出所看看,这边胡娴她能照顾好自己……”
“胡叔已经从派出所接出来了,公司安排车送胡叔过来。”萧良告诉胡婕她妈,不用为这事再烦神了。
“这就结束了?那几个小流氓怎么处理了,不会还放他们上车继续讹人吧?”陈启兰松了一口气,问道。
“反正你们跟胡叔该做的笔录都做了,接下来案子怎么结,有跟公司合作的律所安排律师专程盯着。如果他们不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我们就找上级公安部门投诉他们。等什么时候结案,我知道结果了再告诉你们。”萧良说道。
胡娴的宿舍在二楼,萧良这时候看到胡娴从二楼窗户探出脑袋,担忧的看过来,挥手告诉她:“你爸一会儿就过来;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还得出去吃饭;你们是不是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胡学庆一家三口,八点半从东洲坐长途车出发,十二点抵达秣陵长途客运站,然后出站坐上中巴车就遇到这事,可不是连中午饭都没有吃?
之前心里充满担忧跟愤懑,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知道丈夫安然无恙,听萧良一提醒,陈启兰顿感饥肠辘辘。
等了片刻,王新就陪同胡学庆朝这边走来,没有开车进入校园。
“那个律师朋友怎么就走了,不一起吃顿饭?这多不好意思啊!王经理,你给他打电话再问问,我诚心诚意感谢他。胡婕出差了偏偏不在国内,要不是你这律师朋友跑到派出所帮忙,叔叔我今天可要遭大罪了!”胡学庆走到女生宿舍楼前,还拽着王新,要他给跑到派出所帮忙的律师朋友打电话,晚上他来安排一顿。
“罗律师是跟我们公司长期合作的律师,我们请她出面,也算是安排业务给她做,”
王新有点吃不消胡学庆的热情,走到萧良跟前汇报更详细的情况,
“今天到派出所的罗娟律师,是唐剑锋主任的高徒,个子不高,话锋非常犀利,气势也足,到派出所就拍着桌子连声质问接警的警察以及值班领导是不是将胡婕的父亲当外地人欺负;还当场给鼓楼区分局打了投诉电话,要求区分局督察室对派出所今天的接警违规行为立案调查。几招组合拳打下来,派出所那边姿态就软了,指导员出来打招呼放人——宰客中巴车司机后续要怎么调查处理,罗娟律师会密切保持关注。”
“行,你先去忙吧!”萧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事。
今天单纯就胡学庆一家三口被宰,涉案金额仅有四十五元;在车厢里拉扯了好几下,连皮外伤都算不上,不管他们盯着派出所那边再怎么严厉处理,连行政拘留也都勉强够呛。
不过,这伙人盘踞在长途客运车站外,中巴车上还专门养了几个打手威胁乘客,很显然不是看到胡学庆一家好欺负才临时起意宰客,应该是一个长期、有组织的行为——
当然,警方后续会不会立案调查,会不会下决心将这样的宰客团队清理掉,跟胡学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而对胡学庆一家来说,也只需要派出所能有一个判断是非黑白的态度。
“哎哎,”看着王新要走,胡学庆忙拉住萧良说道,“王经理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这都到饭点了,怎么就让王经理这么走了呢?”
“我们公司对员工家属还是相当地道的,有事是真出面解决,王经理赶到派出所解决问题,也是他的工作职责所在;还有就是王经理今天晚上真的有事,改天我单独请他就行了。”萧良说道。
王新现在接替胡婕,兼任总裁室特别助理一职;这可不是打杂的岗位。
加上之前行政部总监的工作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手顶替,王新肩上现在挑的担子比周轩、张叔毅他们都要重,每天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完成。
也是今天萧良接到陈启兰打过来的电话,正好独自一人准备去赴何红的约,身边没有其他人,才临时打电话给王新处理事情。
现在没有办法去赴何红的约,司机以及两名安保人员又单独开一辆雪佛兰跟了过来,他将王薪留下来干什么?
“哦,那就啥时候你跟胡婕一起请一下人家。”胡学庆还是比较听萧良的意见,说道。
大女儿在公司一年二三十万收入就够吓人了,他感觉萧良收入应该还要高一大截。
毕竟四五年前刚见面的时候,萧良就开上轿车在公司当经理了;胡婕当时在蓄电池厂才几百块钱工资?后面还是萧良介绍进新公司的呢。
二三十万年薪或者比这个更高一截的收入,哪怕是在外企,胡学庆觉得也应该是高级管理人员了,心想这个王新或许是萧良在公司的下属,今天就是接受萧良的安排出面帮忙。
“爸,你没有事吧?”胡娴蹦跳着走出来,关切的问她爸。
“能有什么事?派出所就算欺负我们外地人,还能真把你爸关进黑牢啊?”胡学庆说道,“你这边报上名了吧,没有耽搁吧?”
“胡婕认识这里的老师,夫妻俩,一个是什么电气学院的副院长,妻子又正好是外语学院的副院长,帮忙直接让萧良将车开了进来。我们先办了登记,领了宿舍用品安顿下来,明天再到财务处缴学费就可以了。”陈启兰说道。
“那没有什么事,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吧?”胡学庆也是心大的人,在派出所折腾了大半天,也没有多少怨言,这会儿兴高采烈,准备找吃食的地方。
胡娴见事情烟消云散,更是没心没肺的埋怨起她爸妈:
“我都说了,秣陵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大,从长途车站出来,我们打车就可以了,没有几个钱——你们死活舍不得打车钱,你们看看,最后多受了多少冤枉气?”
从汉中门长途客运站打车到师大,也只要十五六元,但胡婕她爸妈这种省小钱吃大亏的性格,萧良作为过来人,却很能理解。
就像他家前世境遇很不如意,很长时间生活都很拮据,他妈习惯了将一枚硬币掰成两半花,哪怕他跟他哥日后有些出人头地了,开销稍微奢靡一些,他妈都会非常固执的阻止。
这一世他妈没有变得这么固执,还是人生的不顺,在短短波折之后就抚平了,没有在他们心灵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而胡婕她爸妈,这半辈子都小心翼翼的过活着。
胡婕平时要帮家里开销什么,她爸觉得自豪,她妈肯定是要责怨的——这次为胡娴的事,胡婕只敢跟家里说花了两三万拿下一个委培生名额。
就这事,胡娴这两个月没能过上好日子;她之前还想提前来秣陵玩一段时间,也被她妈坚决拦住不让。
说到底胡婕他爸妈这几年开店并没有攒下什么钱,这么大的开销却要大女儿拿钱出来,心里愧疚。
胡娴年纪小,理解不了她爸妈的想法跟心态,这会儿光顾着自己埋怨,却不知道她妈听了心里并不好受,萧良拿报纸抽了她脑壳一下,笑着说道:
“你以为秣陵出租车司机就都地道了?也有很多专宰外地人的,就是知道你们到秣陵人生路不熟。关键还是遇到这种事,要知道如何冷静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