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端着茶壶的梅幽若有所思,想起了是谁,随后沉声道: “不管他是不是认出了范无折,范无折被抓的事决不能让东闻殊那边知道,一旦知晓了,他必然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届时就算事成了,就东闻殊那性格,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手上茶壶一放,强调道: “这事决不能有失,赶快找到那姓黄的,他才见过范无折不久,就算认出了,短时间内扩散的范围应该也不大,尽快抓了审讯,确认有无走漏风声,一定要撬开他嘴巴,知情者一律灭口。记住,秘密抓捕不要搞大了动静。”
“好。”黑衣人再次领命而去。
城外一望无际的草原中,在裹心草上踏足而行的黄盈盈,四处弹跳起落,腾空时左右四顾。
兜了好大一圈,寻找了好久好久,远眺的目光才发现一片草叶凌乱动静的地方,立刻飞掠而去。
人在空中看到一群散布的细麟驹在啃食,落下后又未见放牧的人,当即梗着脖子高喊道: “小高,小高,在哪呢?”
等了一阵,没反应,他又大喊道: “小高,小高,还账来了,还账,要不要,不要我走了。”
话落,一侧的草林中蹿出了一个人影,落在一片草叶上弹了弹,滑飘到了他的跟前,正是吴斤两。
如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般,吴斤两上下打量他一番,居然主动来还账,那不得怀疑一下是不是假冒的。
应该是本人没错,吴斤两直接伸手, “钱呢,拿来。”
黄盈盈一把拍开他手,反而贼兮兮嬉笑伸手道: “欠条拿来,另外再给我一百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吴斤两渐渐挑眉,然后转身走人,临别赠言就一个字, “滚! ”
黄盈盈忙改口道: “算了,老朋友了,便宜点,五十金。”
吴斤两还是不理他,翻身骑上了一只细麟驹,就要骑上跑人。
黄盈盈忙再喊道: “书馆二小姐要嫁人了,你不知道?”
“唔……”吴斤两一怔,看向他,训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经常往书馆跑的人,东良玉要嫁人的话,他岂能不知。
不过却也起了疑心这贼老头不至于大老远跑出来找自己寻这种乐子。
看他暂停了走的意思,黄盈盈立马知道事情稳了,对方确实感兴趣,不过却转身而去,背对着挥了个手, “不信拉倒。”
吴斤两弄了个干瞪眼,这话说一半就没劲了,眼看人家真要消失在草林深处,最终还是松口喊了句, “她就算嫁人,也不关我的事,凭什么拿来顶我的账?”
黄盈盈懒得理他,越走越快,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草林子深处。
吴斤两顿呲牙咧嘴,好吧,最终还是先服软了,两腿一砸细麟驹肚子,骑着细麟驹追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追上了,人也起身跳下了,任由了细麟驹跑走,自己落在了黄盈盈身边,冷哼道: “要是顶不了账、不值五十金,看我怎么收拾你。”
边说边摸出了欠据,外加清点出的五十金,甩手挡在了黄盈盈身前。
见到檀金焰气,黄盈盈表情立马绷不住了,当场见钱眼开,眉开眼笑地赶紧夺到手,先看了看欠据没问题,立马毁了,又清点了一下檀金数目,也没问题,赶紧塞进了钱袋子里,同时乐呵呵道:“小高啊,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多情种子,果然没错,话说书馆二小姐要嫁人的事,你真不知道?”
吴斤两皱眉道: “你哪听来的?”
“什么叫哪听来的,亲眼看到的,如今城里已是人尽皆知??”黄盈盈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噼里啪啦讲了遍。
吴斤两也算是服了这家伙,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钻的老毛病愣是改不了,听后,迟疑道: “那男的什么人?”
一脸美滋滋的黄盈盈摇头, “不清楚,听人说是喊什么表哥。”
“表哥?”吴斤两嘀咕了一声,思索后又横眉冷眼道: “就这个,就要了我几百檀金?”
“别急呀,你若真对那二小姐有情意,这几百檀金准保你花的值。”黄盈盈说着看了看四周,忽放低了声音道: “他那表哥有问题,娶亲是不是真我不知道,但十有八九还有别的企图。”
吴斤两皱眉: “别神叨叨,挑干的说。”
黄盈盈: “小高啊,你也别看不上我,这大致城内呀,有些事情可能还真就我能看出点头绪来。先扯个远的,这大致城内的大小买卖都是要交税的,我家米铺也不例外,例外的是,我家米铺从不交现钱,都是拿灵米去顶税的,毕竟城里的山上也要吃灵米,直接从米价里扣便可。
每次往税监送米,基本都是我亲自去押送的,有一次去税监送完米要下山时,见到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税监人手也下了山,我当时就好奇了,就悄悄跟上了,想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两人跑到了城里一家酒馆里关起门喝起了闷酒,我好奇呀,就忍不住趴墙根偷听了一下,听了通埋怨,才知二人是因为办事不利,被少监梅幽给收拾了一顿。”
吴斤两狐疑, “跟书馆有关?”
黄盈盈: “你别急呀,听老夫慢慢道来。梅少监因何收拾他们?你猜的没错,就是跟书馆有关,梅少监看中了‘朝月馆’的那块地皮,那位置你也知道,大致城最好的地段之一,而且占地还是几进的大院子,你说那得值多少钱?”
吴斤两估算了下,“估计得千万起跳吧,那少监见财起意了?”
黄盈盈轻言细语道: “倒也不是见财起意,不是图那个钱,听意思是什么人物要在大致城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看上了书馆的地盘,觉得在那起个宅子不错,然后不知什么人一口包揽下了此事,结果闹了个大言不惭,原因也简单,东闻殊不肯卖,说是祖宅。
梅少监在这事上大概也是个跑腿的,为此软磨硬泡了很久,不但愿意高价买,还愿意在城里另弄块地给重建藏书阁,然东闻殊那老顽固是出了名的,他既然决定给多少钱都不卖,那就不是用钱能买下来的。
于是税监就想在书馆的税务上做切入,可东闻殊做事跟他的骨气一样,愣是让人找不出一点像样的毛病。税监那两位挨揍,就是因为这事上办事不力,搞得梅幽气恼了。
我理解梅幽为何不敢硬来,那书馆,城主是知道的,偶尔不知什么时候,城主也会光临一下,翻找个书籍什么的,还会跟东闻殊聊聊天。换句话说,东闻殊是城里商家中少有的能把话直接递到城主耳边的,他虽没什么名堂,却是能直接进城主府的人。”
吴斤两听的认真,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书馆后面还藏着这事。
“然后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又去税监那边送米,然后听到有人被打得嗷嗷惨叫的动静,也不知是谁在遭受折磨,我当时没忍住好奇,就偷偷摸了过去看了看,你猜我看到了谁?”
“……”吴斤两哑了哑,虽早就知道这老家伙的好奇心特别严重,喜欢到处凑热闹,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服了他,哪都敢伸头偷看,就不怕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