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饼。”
“碰!五万。”
“胡了。”
一局结束,柳玉梅拿起一块云糕送入嘴里咬了一口,身前零钱已经输光,就将一张大钱丢出去让她们自个儿破去。
拿起杯子,抿了口茶,午后的阳光搭配柔和的风,带来一种恰到好处的宜人慵懒。
厨房门口,刘姨将一块大石头抱起,放在了大缸上,腌制家里人下一季要吃的咸菜。
秦叔在坝子前的那块地里进行搭建,打算做个花房。
以前住大学家属院时,本该种花的地方老太太要求种菜,现在住乡下,种菜种粮的地方太多了,老太太又想搞点花种种。
上午李三江见到了这一幕,发了点脾气,问道: “花能吃么!”
老太太直接回了一句: “阿璃想看看花。”
李三江马上就道: “嗯,种点花挺好的,反正家里粮够吃了。”
牌局还在继续。
花婆婆开口问道: “怎么没见到三江侯?”
刘金霞: “去坐斋去了。”
花婆婆: “上午在村里还见到他遛达来着。”
刘金霞: “这话说得,谁家死人还能提前断点的?”
花婆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金霞: “这坐的是头尾差,人一走就得去家里主事招呼的。”
花婆婆: “晓得了,怪不得。”
有些人家,亲戚不多,人丁也不多,缺主事人,就请李三江这种有经验的,自一开始就操持,今儿个并不发丧,等真正葬礼那天,秦叔善侯这些就得带纸扎和桌椅板凳去一起忙活了。
刘金霞伸手捡起一块云糕,送入嘴里,边咀嚼边笑道:
“这个好吃,昨儿个带回去两块,我家香侯和小翠侯一人一块,都吃得很欢喜,今儿个想跟柳家姐姐再讨点。”
柳玉梅: “孩子喜欢吃就行,等散场时让阿婷清点一下,还余下多少就都给你包起来带回去。”
刘金霞: “成,谢谢了。”
做这行当的,最擅长看人,刘金霞早就瞧出来了柳玉梅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想要啥就跟她直接提就是,别扭捏就行。
花婆婆更是直接,问道: “上次那个绿豆的,还有么?”
厨房门口的刘姨开口喊道: “那个没了,明儿早我去接货,您明儿下午就能吃到了,还有莲婶家孩子爱吃的金丝酥,我这次特意让那边多备了些。”
花婆婆笑道: “这敢情好,不过用不着太多,我家就一个人,莲侯那儿多匀点,她家口子多。”
花婆婆是烈士孤属,她自打认识柳玉梅后,就和这位柳家姐姐从不客气,反而是打心眼儿里亲近,真拿人家当姐姐看了。
柳玉梅对她也带点不同,时常喊她“癫婆子”,向来以脾气暴躁著称的花婆婆也就在这里被这么称呼不会生气,反而会笑呵呵地应着。
王莲面露羞色道: “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哟。”
次次来次次拿,自己只能送点家里的菜来再帮忙扫扫坝子,她晓得自己是占便宜的,不想厚这个脸皮,可家里的情况就是那般,每次散场回去后,放学了的孙子孙女都会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希望她能从兜里掏出好吃的。
新一局抓牌,王莲轮空。
柳玉梅抓牌的手,忽地一顿。
随即手中的长牌一转,牌面带着反光耀到了牌桌上每个人的眼睛,再将这牌插入桌缝中,指尖一弹。
刘金霞、花婆婆和王莲全都动作停住,目光浑浊。
直到老太太这边做完这些后,秦叔才停下手中的工作,直起身子,看向村口方向。
刘姨停下了切菜动作,将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儿。
有七道清晰直白的杀意,正不断向这里靠近。
上次家里出现这情况,还是林书友的师父和爷爷来时。
只不过那对爷俩那次身上是故意显露出了官将首气息,是上门讨说法的,带的是横气,而不是杀
气,这才有了壮壮在其中转圜,让老太太选择轻轻放下的余地。
倘若那爷俩像今日这般,杀气毕露的上门,那别说壮壮了,就是李追远亲自求情,那家庙也是断不可能留的,无关他们待会儿滑跪得多圆润。
甚至,误会本身,也是不重要的,更是不需要去解释的。
这真不是纯粹为了家族面子了,而是龙王家立世久了,仇敌遍布江湖,你敢自己漏怯,马上就有无数东西疯了一般撕咬上来。
阿璃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无非是秦柳两家在灵的一面,不仅仅是露怯,而是彻底垮了架子。
李追远想上门销户,还得引诱对方先主动说出“要灭你满门”,这不是因为李追远不懂江湖规矩,而是他没办法。
一是他在走江,走江人因果本就重,且他更着重受到天道关注;
二是如今他与天道间明显带着默契,他敢在海底对普渡真君出手与地藏王菩萨对视,也是晓得天道需要自己表明立场。
因此,少年在行事上,就必须得追求一个程序正义,没办法,谁叫天道就在他背后站着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