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平静道:“我与陈问仁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自逍遥他的,别来碍我事就行!”
陈屿摇摇头:“二房会将这笔账全记在你头上的,小心,他们向来不择手段,走了!”
陈迹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小满回屋拿出一封请帖:“公子,今日申时,齐家送来一封请柬,说是齐家嫡长孙齐斟悟邀请您明日去教坊司呢!
陈迹接过请柬,却见请柬上写着:“陈迹贤弟台鉴,兄齐斟悟顿首拜!时维仲春,曲江烟暖!幸蒙圣泽,新赐教坊《汴梁四梦》古调新声,明日申时敢邀贤弟同品丝竹!共证风流!”
他将请柬随手丢在石桌上:“你是怎么回的?”
小满赶忙将请柬拾起来:“公子别扔啊,这请柬虽是用了齐斟悟的名邀您,可字迹娟秀小巧,定是女子亲手所写!定是齐家女想邀您,又不好用自己开口,便假借兄长之名,但她留了个小心思亲手写了请柬,拿这字迹暗示您请柬主人的真实身份呢!”
陈迹疑惑:“这么多弯弯绕绕?”
小满笑着说道:“小女子的心思就是会弯弯绕绕些啊!”
陈迹摇摇头:“那就更没必要去了!”
“好吧!”小满嘀咕道:“来送请柬的小厮说,明日不少文人士子会去,都说要见见您的风采呢!公子还不知道吧,您赢下佛
子的故事已经在各个茶馆传开了,明明不参加科举,却将那些来参加科举的士子都给盖过去了!”
“文人士子?”陈迹若有所思,以齐昭云的性子,或许会借机将黄阙也一并邀请上!
他从小满手中拿过请柬:“我明日散班了就过去,晚上你不用等我,估计会回来晚些!”
小满问了一声:“公子要不要从家中支一辆
马车?能去教坊司的非富即贵,大家都是乘车乘轿前往,您走路去或许有些不体面!”
陈迹摇摇头;“不必!”
翌日申时,散班!
陈迹低声对林言初叮嘱几句,转身往辕门走去!
此时,辕门前停着一架马车,马车侧面的活页木板上,镂空刻着一只彪!
彪,六品武将胸前啊补子图案!
传说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生无班纹,遭虎母厌弃,大多活不下来!
但活下来的彪,吃枯骨,抢恶食,独自苌大的彪必然凶恶异常,厮杀凶狠,生前身上无一处完整皮毛,死后亦找不到一处未断之骨!
陈迹见此车驾并未在意,可当他与马车经过时,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公子,大老爷听闻您今日要去教坊司听戏,特地派我来都督府外候着您,他还交代,从今往后,您出行车马便由小人负责了!”
陈迹慢慢转过头去,却见一人头戴斗笠,低着头从车驾侧面走出来!
司曹葵!
阴魂不散!
陈迹皱起眉头,司曹癸竟摇身一变成了陈府的车夫?还是说,对方进京之后便一直潜藏在陈府车夫班房里?
可陈府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对方回到
宁朝不过一个月时间,怎能如此轻易混入陈府?除非陈府之中有军情司的人能拍板做主!
是谁?
是拙政园、勤政园的哪位管事?亦或是陈家大房、二房某位大人物?
陈迹感到一阵头疼,有这位司曹癸在身旁窥视,如同被人逼到了悬崖上!
盐引之事,有哪些是可以让司曹癸知道的,哪些不能,都得一一斟酌!
司曹癸见陈迹不说话,客客气气的为他掀起车帘:“公子,请上车吧!”
陈迹弯腰钻进车内,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
马车缓缓驶动,司曹癸的声音透过门帘传进里面:“公子,直接去本司胡同的教坊司吗?”
陈迹平静道:“对!”
司曹癸沉稳道:“您坐稳。”
陈迹坐在车内闭上眼睛,心中思绪飞快流转:司曹癸为何要突然如此接近自己,军情司内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自己的身份?
他再睁眼时,开口试探道:"难道军情司信不过我么,还劳动堂堂司曹大人过来监视?”
却听司曹癸的声音又从车厢外传来:“不用多虑,我来你身边并非为了监视,而是保护!你与陈家二房争过继之事,自然要小心,对方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们若在明处赢不得你,自会在暗处使些手段,到时候你便知我用处了。”
陈迹重新闭上眼睛,沉默下来!
司曹癸继续说道:“如今帮你争夺陈家继子的机会,已是我军情司最大的机遇,但你身份特殊不能轻易泄露,所以只能我亲自前来为你保驾护航!”
窗帘晃动,落日的余晖透过缝隙,在陈迹脸上稍纵即逝!
他沉默许久,只能轻声说道:“多谢!”
司曹癸问道:“你去过盐号了吗,对陈家盐号是否有所了解?”
陈迹心中一动,司曹癸的消息似乎滞后了,对方昨日不在京城?
他回答道:“昨日早上去过,但几位掌柜避而不见,给我吃了个软钉子!晚上我领羽林军去夺了他们的盐引,打算另起炉灶!”
司曹癸一惊:“夺盐引?怎么事前不与我商量一下!”
陈迹漫不经心道:“此事应该不用与大人商量吧?”
司曹癸沉声说道:“争过继之事牵涉甚远,关系到我景朝南征大计,已非你一人之事,岂能儿戏?”
陈迹不再言语!
司曹癸思索片刻:“需要军情司为你做什么?”
陈迹心中一动,如今局面,司曹癸倒是比他还急些:“军情司能做什么?”
司曹癸思索片刻:“能让这几位掌柜暴亡!你放心,定会做得像意外,旁人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不可,在京城里频繁使出暗杀手段,只怕会惹来密谋司追查!
陈迹又试探道:“可有人能从官面上对盐号施压?”
司曹癸迟疑片刻:“办不到!”
陈迹明白,并非对方办不到,而是这位司曹癸尚未完全信任自己,不愿暴露军情司里的大人物!
司曹癸似乎察觉到陈迹的心绪,当即安抚道:“你放心若你能接掌陈家,整个军情司都可借由陈家基延至宁朝各个角落!如此大事,到了关键时刻自然会鼎立相助,不会使你孤军奋战的!”
陈迹心中快速盘算着利害得失!
正思索间,司曹癸说道:“公子,到了!”
他像一位真正的车夫,在车外摆好脚凳,以竹条帮陈迹挑开车帘!
陈迹弯身钻出车厢,低声道:“司曹大人,不必如此!”
司曹癸看他一眼:“公子,小人说过,你我是谍探,谍探的戏可不能唱错了,唱错代价就是一辈子!”
“公子请!”
陈迹踩着脚凳走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往教坊司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