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艰难的撑起身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只午时藏起来的筷子,双手微微用力将其折断,留下一截尖锐的木刺!
下一刻,她忍着肋骨处钻心刺骨的疼痛,手持半截筷子,踩着通铺上的十余名道姑朝玄素奔去!
通铺上传来痛呼声,被她踩到肚子的道姑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玄素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却见白鳃身影大步跨来,她惊慌道:“你……”
白鲤骤然扑下,手中半截筷子狠狠刺下,径直刺进玄素的右眼中!
可原本该贯穿头颅的筷子,被玄素双手挡住,再也刺不下去了!
白鲤跳下通铺,拉开后殿的朱漆大门,光着脚往外狂奔!
月光下,她踩着地上冰凉的青砖,穿过景阳宫正殿逃亡!
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为她牵着缰绳,穿过窄窄的一线天!
就在白鲤将要跨过正殿门槛时,偏殿门忽然洞开,里面飞来一本道经,不偏不倚的砸在她小腿上。
白鲤摔倒在地,新伤旧伤一并疼得撕心裂肺!
她躺在地上,转身看向那扇洞开的门了!
玄真真人手持拂尘,施施然从门内走出在她身旁站定!
直到此时,玄素等人才追过来!
她们看见玄真,顿时面色一变,齐齐跪在地上:“无意惊扰真人清修,真人恕罪。”
玄真低头,静静地打量着地上爬不起身的白哩,神情悲悯道,“圣人言,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这是说,对于善的人,我们要善待,对于恶的人,我们亦要善待!玄素处事不公,未以善待人,未以德抱怨,当破除心中不善,明彻己身!”
玄真平静道:“掌嘴!”
一时间玄素也顾不得满脸的鲜血,忍痛扇起自己耳光,直到扇得双颊肿起才敢停歇,血液飞溅!
玄真看着青砖上溅着的血迹,又淡然道:“将污带到三清道祖面前,再掌嘴!”
玄素咬牙再次扇起自己耳光,忽然间,她低头在掌心里吐出一口血来,血水里还混着一颗后槽牙!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玄真,见对方那冰冷的神情,赶忙和着血将牙齿咽了下去!
此时,玄真不再为难她,转头看向白鲤:“郡主屡教不改,心存大恶,似有外魔恶根入体,当为其拔除!”
玄素战战兢兢,口齿不清问道:“当如何
拔除?”
正殿之中,三清道祖像前,玄真淡然道:“盖口舌者,出纳之门户,是非之根苗!将舌头拔了吧!”
玄素一止,下意识转头看向三清道祖像!
玄真看向她:“怎么?”
玄素赶忙道:“我等这就为其拔除外魔恶根。”
玄真转身往偏殿里走去,头也不回道:“玄素,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知道。”玄素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命人将白鲤往后殿拖去,然而就在此时,景阳宫外有人赞叹道:“好热闹呀。”
玄真忽然在偏殿门前停下脚步,玄素骤然回头望去,却见一黑衣女子背着双手步履轻盈的踏进景阳宫来!
对方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鲤,喷喷称奇:“景阳宫怎的变成这副模样了,你们哪有半点修心养性的样子嘛?”
玄素一证:“皎兔?”
皎兔笑吟吟的跨进大殿,随手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刺在玄素胸前,玄素哀一声,倒地抽搐不止!
玄真回身,轻声问道:“十二生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我景阳宫内的事好像不归十二生肖管吧?”
皎免没有解释,自己已经不再是十二生肖,只故作吃惊道:“是我密课司凶名不盛吗,谁给你的勇气这么与我说话?”
说话间,她从袖中文取出十余支银针,屈指弹向所有道姑!
转瞬间,所有人倒地不起,疼得冷汗直流!
玄真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皎兔笑眯眯说道:“有人拜托我来看护一下白鲤郡主,我掌了他的好处,刚刚普升一级,自然要尽心尽力帮他做事!”
白鲤证住!
皎免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的低头看向白鲤!
“?”她看见白鲤手中还拿着半截沾血的筷子,仿佛又看见那天夜里,手里握着一枚沾血碎瓷的陈迹:“你们两个倒还挺像的嘛。”
玄真皱眉道:“你可知我景阳宫是何地方,三清道祖面前,岂容你在此放肆。”
皎兔没搭理她,抬头看向正殿里的三清道祖:“景阳宫是什么地方?让我想想……嗯,这里是个害人的地方,玄真啊,当年你为了不给先帝陪葬,在太后帮助下逃到这里来,吃尽了苦头!永淳公主爱而不得,被关在这里逼成了疯子!玄素就因为不小心摔碎了某位贵妃心爱之物,就被发配到这里,按理说大家在这应该相依为命才是,怎么反过来害别人时还要变本加厉?”
玄真平静道:“景阳宫里皆是无德女子,我只是规训她们而己!”
皎兔笑了笑:“玄真,我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从不与人争辩!你只需记住一件事,白鲤郡主在你景阳宫一根头发都不能少,不然我就想办法把你们全都做成人录听懂了吗?你若不服、现在说一个不字试试!”
玄真沉默不语!
皎兔不再理会她,而是在白鲤面前蹲下身子,笑眯眯道:“白鲤郡主苌得可真美,待在这种地方遭罪实在太可惜了!”
白鲤迟疑两息,低声问道:“你为何帮我?”
皎免思索片刻,而后戏谑道:“我与郡主素无瓜葛,当然不会是因为同情你才帮你嘛!”
白鲤轻声道:“陈迹!”
皎兔嘿嘿一笑:“哪小子虽然嘴上说得无情,但怎么逃得过女人的眼晴?我以前也以为是他出卖了靖王,但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在无念山里见多了尔虞我诈,偶然见到这种美好的东西也会觉得新奇,郡主好好活着吧,我也想看看他能不能救你出
去呢!”
白鲤沉默不语!
此时,玄素等人疼痛停歇,玄真斜她们一眼:“滚去后殿!”
皎免指着那群道姑,饶有兴致问白鯉:“谁欺负你最狠?我帮你打断她一条膊,小小惩戒一番!”
玄素面色一变,下意识向后退去:“真人救我。”
但玄真怀捧拂尘,并味言语!
皎兔看着玄素笑了起来:“看来就是你了!”
玄素惊呼道:“郡主,你我并无生死大仇。”
白鲤在沉默中看向景阳殿外的朱红宫墙,她身后再次响起玄素的哀声!